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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一十一章 畏懼和下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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毫無疑問的是,在後世那些研究帝國史的史學家的眼中,第二銀河帝國的建立,是以連續四場大型艦隊會戰為基石。正是這發生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裏的幾次,參戰戰艦都高達數十萬艘的大型戰役,才有第二銀河帝國的前身——楚漢王國的崛起。

不過在其中,也並非全然都是和諧的聲音。而爭議的焦點,則集中在這四場戰役所分別具有的戰略和歷史意義上。

——毋庸置疑,真正在戰略上,起到決定性作用的,自然是第三次,名為臨南星系會戰的大型戰役。但對於其中影響最為深遠的戰役,很多人都有著不同的看法。

而在已經發生的兩個大型艦隊群會戰中,除去規模最小的百越星域南部戰役外,剩下的阿卡夏星系會戰,就被不少史學家和軍史學者們所看重。

在他們眼裏看來,正是這一戰中,楚天設計以極微小代價,覆滅聯軍八十餘萬艘戰艦,才徹底扭轉了雙方在百越星域的實力對比,為之後的兩次會戰奠定了勝基。也是在此戰之後,楚天才算真正名副其實的,躋身於名將之列。其銀色死神的威名,一時間還要更在東庭麒麟以及特蘭格雛獅之上。而狂瀾海盜團作為一個擁有三十萬餘艘精銳艦隊,並且掌握雄厚戰艦研發和制造能力的獨立勢力,也正式的登上了歷史的舞臺,終於開始為下獵戶懸臂諸國和各大勢力所真正重視。並且成為某些人的眼中,絕佳的下註對象。

而以上所述,只是適合於歷史課本的大略概述而已,很多的效果,以及為狂瀾所帶來的收益,要在之後的時日裏才漸漸顯露出來。而在近期之內,最直接的影響,卻還是對下獵戶懸臂各方勢力,所造成的震動。

事實上,自從十一月二日,阿卡夏恒星耀斑爆發的二十一時三十九分開始,新蘭芳境內無數的人,都在為這一戰的結果而感到震驚,進而焦躁,審視自己的失策,然後徹夜不眠。

他們都在面臨著一個選擇,以及一個重新下註的機會。

而就如之前薛城的所料,隨著那些戰鬥影像的大面積流傳,新蘭芳大量潛伏的海盜,開始悄然從他們的老巢裏離開,選擇著自己的獵物。而更多百越和周邊星域的世家和上流政界人士,在考慮是否暫時從這個很可能被戰亂波及的區域離開。至於那些直接處於風浪中心的貿易公司和大中型的財團,也都在阿卡夏會戰結束的半小時內,緊接召開了各種會議,重新商定著公司未來的策略和走向。

相較而言,在赫連宇的烈焰號,以及薛氏財團的總裁辦公室內發生的這幾幕,只能算是冰山一角而已。

而在其中,也不是每一處,都如赫連宇和薛城那樣,平和而毫不猶豫。更多的人,只會覺得未來的局勢,籠罩在一片迷霧當中。

“混蛋,這兩個該死的廢物!我白養了他們這麽多年!”

無比雅致的庭院之中,在左側一角充作書房使用的木制房屋內,一個老人的咆哮聲,直令人感覺震耳欲聾。

趙亞心驚膽戰的端坐在室內的一角,而在他座位的前方,此刻滿布著各種古文物的碎片。其中大多都是開化世紀之前的仿制品,但是到現在,也同樣是價值不菲。而其中更不乏真品存在,就如那已經徹底碎成瓷片的完整唐三彩仕女俑,龍泉窯青釉三足爐等等等等——都是這房間的主人,平時最為喜愛的物件。

然而這些物件的粉身碎骨,卻依舊是無法平息那位正處於狂怒之中的主人的半分怒意。事實上,從一個多小時以前,當曲問的方面艦隊群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,以及阿卡夏恒星耀斑爆發那一刻起,趙亞面前的這位執掌新蘭芳經濟之牛耳,並且因覆興聯合這個地下組織,而使得其勢力遍及整個下獵戶懸臂的老者,就一直是處於竭斯底裏的狀態,之前淡然自若的風範蕩然無存。哪怕是老人的子女,左家的核心家族成員陸續趕至,也沒有絲毫作用。

而盡管這怒火,非是針對自己而來,可趙亞依舊是感覺不寒而栗。他剛才是親眼看見,曲問和克勞德的親族,被老人下令解決時的場景。也自然而然的,有了種兔死狐悲之感。也不知道以後是否有一日,自己的親人也會有同樣下場的一天。

——如果是在東津財團內,擁有相當的股份,或者有一個可以值得依靠的家族,那自然不用落到如此地步。但可惜的是他出身寒微,能坐到這個大財團總裁位置,全因這位名義上,已經退休的左姓老人。

“趙亞!”

驀然驚醒,趙亞向上首望去,只見剛才還是罵罵咧咧的老者,正雙眼怒瞪著自己。

“去幫我聯系赫連宇,請他出面指揮後面的作戰。只要他能夠成功擊潰狂瀾海盜團,那麽我們東津願意以自身所有的最新合金配方相贈——”

聽見不是在對自己發作,趙亞頓時輕松了一口氣。但是旋即又皺起了眉頭,那兩個赫連家的兄弟,可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物。如今形勢逆轉,反倒是對東津財團有些不利,他們的要價只怕會更高。而且之前,請赫連宇過來的目的,也只是為了防止狂瀾的艦隊逃竄而已——這一次,可是直接指揮作戰!

“還有!讓情報部門,幫我徹查一個月前的那次事件!還有那個女人,究竟死了沒有!都已經一個多月,還是一個結論都沒有,那些家夥,也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!”

趙亞的身形微震,再次看向了老人。其實對於那次事情的調查,盡管一直都在進行,可是老人從始至終,都沒有對這件事真正在意過。

而盡管此刻,左姓老者依舊是那副怒發如狂的神情,仔細看著那正在回放中的會戰錄影。但是趙亞卻能清晰的感覺到,自己的這位衣食父母,是真正感覺到害怕了——害怕那個年紀差了他足足百餘歲,但卻在一天之內,輕松摧毀八十餘萬艘戰艦,收割數億亡魂,被人視作死神的青年——

而想起左寬被生生淩遲的場景,趙亞的身子,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。

……

在百越星域的西部,連接雅利安王國航線附近的隕石地帶內的某個秘密基地,一個同樣須發皆白的老人,也同樣在看著有關阿卡夏星系會戰的影像。

唯一不同的是,老人的臉上只有著欣喜,以及一抹不易察覺猶疑。

“想不到那個小家夥,居然還真的是給他辦到了,還真是讓人意外——”

“意外嗎?我不覺得。到是父親您!我不知道,您到底還在猶豫些什麽?”

此刻說話的,是站在老人面前的中年男人,面上滿布滄桑。“我們風狐繼續這樣下去,終究是沒有出路。而這個世上,唯一能夠幫助我們父子了結夙願的,就只有那個年輕人而已!”

“好了,孩子!我知道,我都知道的!”

老人的神情,漸漸的凝重。“可是我還想再等一等,等再接下來的這一戰,他們分出勝負再說!”

“可是在下註的時候,不都是要趁早麽?”

中年男子的目光閃了閃:“雪中送碳,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。而在我看來,如果現在有我們風狐海盜團的加入,那麽狂瀾至少有五成以上的勝算。那位‘怒龍’,絕不可能是那年輕人的對手!所謂的名將,倒是吹捧多一些——”

“孩子!我可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裏,到底是怎樣想的!”

白發老人苦澀地笑了起來:“所謂寧為雞頭,不為牛尾!你父親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這麽一大片的基業放著不要,卻偏偏要送給別人,難道就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嗎?”

“老實說,確實沒有什麽值得可惜的!父親的願望,是在這亂世保存住我們胡家血脈,振興家聲。而我的願望,則是洗刷恥辱。不過要完成這些,只靠我們自己的力量,根本就無法做到!這時候去依靠一位強者,難道有什麽不對麽?再大的基業,也需要能守得住才行!”

中年男子擡起頭,目中滿是堅決。“如果父親您還是想不清楚的話,那麽就請恕我不孝。我會帶著我的人,獨自去趕往東部,與那位大人匯合!”

“你這根本就是在將我的軍!難道就不能緩緩再讓我考慮一下?”

白發老人臉上的苦笑,絲毫不減。而當看到自己這位寵愛的次子,那一臉執拗的神色之後,終於還是微微嘆了一口氣;“我明白了!既然你執意如此,不在乎這份家業的話!那我這裏也就只剩下唯一的選擇了,正如你所說,下註的話要趁早,明天我會親自率領艦隊前往匯合。現在只希望,那位年輕人,真的能帶給我們胡家想要的一切——”

“我想,父親您絕不會有後悔的一天!”

中年男子微微一笑,想起了那個正在擴建的第一軍事基地。有如此能力和野望之人,又怎會在這半途中就倒下?

而就在同一時間,東美利堅新田納西一個偏僻的農業星球,一位藍發少女,正仰首望著天空。眼眸裏閃耀的光輝,幾乎亮若星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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